邱博士的話
「支那蝗蟲返大陸」!我們的教育出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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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倏忽已過半。整個上半年,香港社會氣氛沉鬱不堪,政改問題紛雜煩擾,每天佔據了傳媒大量篇幅,據近日三所大學主持的滾動民調數據,社會上支持與反對政改聲音參半,無論立法會有關表決結果如何,社會已造成無可避免的分裂。試問教育,能置身事外嗎!
無知不是藉口
是年小一派位公佈當天,有團體聯袂手持橫額、在上水小一派位中心門外示威,高喊口號。橫額內容竟是「支那蝗蟲返大陸」、「我不是中國人」⋯⋯久居海外朋友剛回港,甫一會面,劈頭就問:「香港究竟發生何事?」,「『你們』學校究竟怎樣教學生的?」朋友更諷刺的說,他以為時光倒流回到了日本的皇軍時代!「支那蝗蟲返大陸」,唉!年輕人,你們對日本侵華的歷史,知道有多少?Ignorance is not an excuse! 批評人家之前,就讓我們簡單的追溯一下「支那」原始義及引伸義吧。
「國運」改變「支那」「詞運」
「支那」語出何處?至今語言學者、歷史學家還不能有共識。比較流行的說法是源語梵語cina,大乘佛經以此為對中國的稱呼。其後此稱謂輾轉移植到日本,於是日人即習慣以此稱呼中國。由是觀之,「支那」在日本初為對中國的指稱,本無負面之涵意。唯中國的國運卻改變了「支那」的「詞運」。
1894年滿清與日本雙方交戰,即為甲午之戰。日本以蕞爾小島竟擊敗了滿清皇朝,不只震驚中國朝野,亦令西方列強對日本另眼相看。由此,「支那」、「支那人」慢慢失去中性之意。二次世界大戰亞洲戰場展開後,日本進一步全面侵華,「支那」,「支那人」逐漸被烙上了貧窮、愚昧、差劣等的負面意象。1930年中華民國政府通過決議並照會日本政府:因「支那」詞義不明確,請在公文和正式場合改稱「中國」。但日本直到戰敗才正式以「中國」取代「支那」。唯日本民間仍不時出現「支那」、「支那人」的稱謂,香港人所熟悉的日本極端右翼分子石原慎太郎就經常以此侮辱中國乃至中國人。
以上犖犖數端,既不艱深,亦不隱晦,只要google一下,百度一下,稍加梳理,應能得出一脈絡。那麼,我們的年輕人為何仍一而再、 再而三的用上這些充滿歧視、極端羞辱性的話語?我們的教育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
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
「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語出孔子《論語.憲問》篇,可為這問題提供了一個深層次的思考方向。現代教育課程經常為學者所詬病的,莫過於職業導向方面的嚴重傾側。教育與職業當然有密切關係,但過猶不及,只把教育視為未來職業的踏腳石,課程最終只能於實用價值中着墨,個別學科本身的理念、較抽空的思想內容就難免被忽略了。何謂「為己」、「為人」之學?荀子說得很清楚:「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君子之學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學也,以為禽犢。」(《荀子.勸學》)「美其身」當然不是指美容、瘦身!此處的「身」不是指外貌的形軀,而是指內在的價值。
古時求學的人是為修養自己的品德,這是君子的行為。修養不是說說而已,還要行動、反省。行動雖是外在的行為,卻可增進心志的磨煉機會;反省是內在的行為,不僅可檢視外在行為正確與否,更可直指生命價值;還可間接的令思維得以進步。至於小人之學不過是為取悅於人。「禽犢」者家禽,小牛也,古代多以此作為饋贈他人的禮物,所以小人求學,非為美好自己的身心,而是把學問當作禽犢禮物去討人好評。現今職業導向傾向教育正好與此不謀而合。
磨煉心志、回歸生命及思維提升就是為己之學的精粹!香港乃至中國民主之路錯踪複雜,表面看來似乎毫無出路,但若站得高一點,看得遠一點,可知此是整個社會以至國家民族的大環境所造成,佛家所謂之共業也,一己能改變的自然不多。但若每個國民皆能矢志修養一己,在挹取為人之學之餘,亦追求為己之學;在追求現實慾望同時,亦反思生命價值。如此,冀盼之改變,只是遲與早吧了。